若草

  

*圣诞贺文，黄叶 

*大学计算机学院paro，跟操场中心、祸不单行同一世界线，为告白前的故事，不过当成独立故事看完全大丈夫

 

 

 

 

R大的选课系统以傲娇脆弱出名。

没事会卡，人多了也会卡；没事会掉线，人多了也会掉线；没事会登陆不了，人多了……你连登陆页面都刷不出来。

到了每学期一度的、充满腥风血雨的抢课战争期间更是变本加厉。

每个R大学生都是经过选课系统的千锤百虐而成长起来的——而抢课开始时间在平安夜这一点，更加增加了虐度。

 

黄少天从洗手间出来的一瞬间，围绕在他身周的温暖水蒸气就散尽了，十二月隆冬的夜晚，寒风吹得人心凉透，最悲伤的是洗手间建在阳台……他不由打了个寒颤赶紧窜进宿舍穿上毛衣，拿出电吹风呼呼呼地吹干头发。身为一个南方人，黄少天很是不能适应这过低的温度。

“教务网现在怎么样了？”在轰轰巨响的暖风中，黄少天头也不回地问，他宿舍四个，除了窝在自习室的宿舍长喻文州，他、郑轩和徐景熙都在做抢课的战前准备。

一直守在电脑前的郑轩两手一摊，“刚还挺正常，现在已经不停掉线了，我估计再过一会连登都登不上。”

“每年的这个时候都这样啊，差不多该习惯了。”徐景熙慢悠悠地冲了杯咖啡，还在慢条斯理地看论坛，“你们被刷了几门？”

R大第一轮选课是不记先后的，纯粹拼RP，人满后随机刷人，被刷下来的进行第二轮抢课，拼的是手速……还有RP。

“两门。”郑轩无精打采地刷新着页面，他嫌麻烦按推荐课表选，还是被刷了，“……说好的按推荐课表选不被刷呢。”

“天真。太天真。”徐景熙摇摇头，“都大二了你还相信绝不被刷之类的鬼话？哥大一乖乖按推荐课表选还被刷了四门，从那之后哥都不管推荐课表了。”

“……所以你被刷了多少？”

“……三门。”

郑轩呵呵地笑，优越感顿生。

黄少天把电吹风一关，“徐景熙你知足吧你才三门！知道哥被踢了几门吗五门啊五门有木有！！哥刷一个晚上都不一定能登陆进去还要抢五门！！而且五门都是必修啊抢不到我没学分啊你感受一下？！！”

“……”徐景熙呆了一会，想象了一会五门被踢后干净如白纸的课表，只得感叹，“黄少你是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这RP低到负值了吧……”

知道点内幕的郑轩幽幽道，“黄少抢到了公选。”

“哈？”徐景熙不解，“抢到公选也没用啊，公选四年修满八个学分就够了，这学期抢不到还有下学期……”

“《JAVA语言高级编程》。”郑轩继续幽幽地说。

“啥玩意？黄少你一个计机的选那个干…嘛……”徐景熙说着说着闭嘴了，他想起来，这门课的老师是他们计机学院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教授，学的东西对他们而言只是皮毛，但这门公选的教学助手是……叶修。

可想而知黄少天为什么一定要选这门课了。

“你的RP都集中在这门课上了吧，黄少。”徐景熙由衷地评价，这简直是为了叶神放弃了整个课表的节奏啊！！

黄少天罕见地没理他，拿出笔电打开备战抢课，这是一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战斗，堂堂剑圣也必须肃然对待。

……嗯，你说喻宿舍长怎么办？

事实是，自从大一第一次选课被踢两门第二轮选课也没选上只能拖到教务帮忙调剂后，喻文州选课再没被踢过。

这已经成为喻文州他们班七大不解之谜之一。

不明觉厉的男人呢。

 

八点四十分，第二轮抢课准时开始。掐准时间登上了教务网的黄少天爆手速先抢了一门专业课，然后就一直处在——点击选课——掉线——重新登录——系统出错——刷新——系统繁忙——好不容易出了登陆界面赶紧登陆——系统繁忙——刷新——系统出错——刷新——系统还是出错——继续刷新——系统表示我就是傲娇你能拿我怎么样——的死循环中。

抢课首拼RP，次拼手速，因为能否把页面刷出来那是RP问题。

一个小时过去。黄少天依然面无表情地刷新着，这是他第入学以来的第四次抢课，如果是大一小朋友可能还会怒掀桌骂人干事，但他们大二的早被选课系统虐习惯了，这会心态都十分麻木。

而且黄少天的耐心一向都比别人好，其他人可能会刷得烦了过段时间再刷，而黄少天则可以在电脑前一坐几个小时不动就，不停地刷新，不错过任何一个能登陆选课的机会。典型机会主义。这也是他抢课比别人更快的原因。

放在桌上的手机响起，黄少天以为是班上托他帮忙抢课的同学，看也不看地接起来，喂了一声。

结果下一秒他就被吓得差点扔了手机。

“怎样？黄少天同学抢完课没？”叶修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似乎因为含着烟而显得有些含糊。

“艹！怎么是你？！”黄少天心顿时跳到嗓子眼。

“怎么说话呢，这不是知道你在奋斗来慰问一下你吗。”

“滚滚滚！！不用抢课的大四党不要来刺激我们劳苦人民大众！！”在战争中不需要抢课的都是敌人，即使是暗恋对象也不能忍，“还有你不是没手机吗？”

“对啊，这是老魏的手机，他刚回来。”叶修呵呵笑了笑，很故意地问，“怎样，抢完没？”

“抢完个屁！登都登陆不进去，学校这选课系统真心太烂了，人淘宝双十一都没问题我们抢个课就卡成这样！！简直跟那○点商城有的一拼！！”黄少天喋喋不休地发起牢骚，手上依然点击鼠标不断刷新着。

“啧啧，这话你去跟冯校长说啊。”叶修顿了一会，问，“还剩几门？”

“嗯？……两门，一门体育一门毛概。”

“我记得你是五门被踢对吧？一小时抢了三门RP不错啊，黄少天大大。”

“那是，你以为剑圣是白叫的吗？”

“唔……”叶修没说话，手机里传来几声像是点击鼠标的声音，过了一会他说，“哥今晚有空，帮你抢一门吧，体育你要哪节课？”

叶修的学分前三年就基本修完，又是大四生，学校自然特别照顾，第一轮选课后一门都没被刷。此时帮黄少天抢抢课自然是没啥问题的。

黄少天喜出望外，要知道这时候多一个人帮忙抢课就多一分成功的希望啊，赶紧道，“篮球！篮球篮球篮球篮球篮球篮球！！这个最好混分了！！”

“行。”虽然没看见，但黄少天知道叶修肯定笑了，而且是那种他看见了就想亲上去的、不带嘲讽的温和笑容，“你明天早上有课，今晚别熬夜了，要是毛概没抢到跟我说一下，我顺便帮你抢。”

“嗯好！谢了啊叶修！”黄少天神采飞扬地挂了手机，只觉浑身都有劲了，其前后转变就如被怪砍至红血时突然被刷了一个圣治愈术。

“居然找外援！！”徐景熙狠狠鄙视了一番这行为，“太过分了！黄少你有想过我们的狗眼吗？！”

黄少天斜睨他一眼，特别高冷地呵呵两声，“有本事你也找啊。”

“……MB这家伙越来越像叶修了不能忍！！”

 

……但或许是叶修一语成谶，黄少天直到十二点还没刷出登陆页面。

屏幕右下方的时间从23:59变为0:00的瞬间，黄少天收到了一个QQ弹窗，来自君莫笑，“快睡，体育抢到了，毛概我帮你抢。”

黄少天看着那行字，心里慢慢升腾起某种温暖柔软的东西，涨在心脏里透过血管流向全身，让他整个人都酥了——他正被人关心着，而这关心来自他喜欢的人，即使这份喜欢目前还是暗恋加单恋，只要一想到这，就仿佛能在深冬夜里感觉到初春的阳光暖度。

黄少天真想现在就在QQ聊天框里打上一句“我喜欢你”，一句不够就一百句一千句一万句，直到对方同意为止，反正他有手速也有耐心。

但他只是回了一大段表达感谢的话，主要内容为“谢谢啊你也别太晚睡抢不到就算了吧其实也没啥反正还有第三轮选课调剂犯不着为这跟这垃圾系统死怄”，最后才说，“那我去睡啦，叶修”。

“快睡”那边也回。

黄少天心满意足地关了电脑洗漱睡觉，期间收获看完了他聊天记录的宿友表达羡慕嫉妒恨的眼神无数个，以及对这种玩暧昧放闪光做法的坚决仇视。

嗯，这时又不得不感慨一下喻宿舍长的英明，他早早睡了。

 

第二天黄少天按时起床，边刷牙边和喻文州摇醒了昨晚——或者说今早抢课抢到三点才睡的两个宿友，看着两人迷迷糊糊没精打采活像被那啥过一遍的样子，再打开手机登陆QQ看见两点时叶修给他发了条“毛概抢到了，帮你抢了最好说话那个老师”，黄少天简直不能更庆幸自己有个关系好的大四清闲班主任。

他于是很满足地上课去了。

 

中午黄少天在食堂碰见了魏琛，外出实习的大四党，还能在学校里碰见一次实属不易，于是他由远及近地喊了声“魏老大——”就跑了过去，身后跟着拿着食盘笑眯眯的喻文州。

三人找了张空桌子坐下，魏琛挺高兴地一掌拍在黄少天背上，感觉这小子似乎壮实了不少，转而问起喻文州班上的情况。这到底是他带了半年的班，虽然有什么事叶修都会跟他聊，但总比不上亲耳所闻。

“……总之，大家都还不错，只是都挺想您的。”喻文州最后道，“今晚我们班有个圣诞节活动，您来吗？”

“你们还搞这个？”

“其实也就是找个由头聚在一起打火锅而已。”喻文州笑笑。

“行，来吧！”魏琛听了一拍大腿，也不知重点落在“聚在一起”还是“打火锅”，他说，“叶修那家伙还不知道能不能爬起来呢！”

黄少天本来低头吹着馄饨，听见叶修两个字自动做出反应，猛然抬头，“叶修？那家伙怎么了？”

“谁知道。”魏琛耸肩，道，“那家伙明明不用上课，昨晚还对着那破选课系统刷到两点，然后打了个电话又跑去抢BOSS——还居然是帮蓝溪阁！”

蓝溪阁是魏琛在荣耀里创的公会，也算是荣耀的老公会了，后来他忙着找工作就半A了，现在的公会会长是喻文州，会员过半数是R大计机院魏琛的兄弟。不过叶修并不是这个公会的一员，君莫笑属于一个新公会“兴欣”。

黄少天听着皱起眉，半夜两点帮他抢完课，然后还去抢BOSS？！——那叶修是几点睡的？

魏琛马上回答了他这个问题，“还搞到凌晨四五点！我都不懂了他是在干啥，问他他就说是交易条件什么的……然后他关了电脑倒头就睡了，看他那一沾枕头秒睡的架势，啧啧，老夫今早出来的时候关门都不敢用力。”

黄少天瞪大眼。他没想到叶修居然会熬夜帮他抢课，而且如果不是魏琛说出来，他一定不会知道叶修为了帮他抢到课做了这么多。

他不喜欢叶修熬夜，真的，明明身体都那么虚了，老家寄来的红枣啊桂圆啊之类补气血的东西他全都以家里送多了为名塞给叶修，最近才见他气色好了些。

结果这货又来。

抢课，交易条件，帮忙抢BOSS，蓝溪阁里几乎都是R大计算机学院的人。稍一推理就能明白是怎么回事。但即使如此黄少天还是高兴不起来。

他用平生最快速度解决了一碗馄饨，扔下一句难得简短的道别语“魏老大班长你们慢聊啊我有事先走了今晚见”，随即起身离去。

喻文州看着他的背影，笑了笑，问魏琛，“您是故意的？”他不信魏琛真不明缘由，光是叶修选课时，他就一定能看到选课者个人信息那一栏显示着黄少天的名字和学号。

“废话。”魏琛翻个白眼，“虽然叶不修那家伙很猥琐，但好歹有些事少天要知道。”

“都不知道他们在搞什么，多大年纪了还玩暧昧，老夫狗眼都要瞎了好嘛。”魏琛最后总结道。

 

黄少天在食堂里打包了一份过桥米线，捧着热乎乎的一次性碗直奔宿舍楼，冲上六楼跑到叶修宿舍门前，碰碰碰地敲门，过一会门开了，伴随着叶修有点哑的声音，“老魏你给我带饭了没……”

叶修从门后探出头，有点皱的衬衫外只套了件毛衣，头发乱得堪比鸡窝。看见面前站着的是黄少天，他愣了下，“你怎么来了？”

黄少天没回答，把手上的过桥米线提了提示意了下，叶修看他面无表情的样子似乎明白了什么，笑了笑没说话，到阳台胡乱洗了个脸就坐到桌前开吃。黄少天拉了魏琛的椅子坐在一旁，后来实在看不惯他那杀马特的发型，索性跑去打了盆热水弄了条热毛巾敷到叶修头上，给他乱揉了一通，总算是把头发弄平回去了。

叶修边吃米线边被揉得头晕，心想这何等恩将仇报啊，但他腾不出嘴来嘲讽——真饿了，五点睡过去早饭也没吃。

“……你叫了谁退选？”黄少天突然问。

“小蓝他宿友。那哥们最近急着拿掉落材料追女友，我说帮他抢个BOSS他就答应了。不然你就只能选另一个坑爹教授了，每节课点名期末有考试还得写5000字论文。”叶修把头向后仰以一个固定久了会脑充血的姿势看着站他身后的黄少天，“其实也没啥，哥真正奋战起来36个小时不睡觉妥妥的。”

黄少天沉默了一会，心里有些气闷，却又有点甜蜜，两种情感矛盾地混在一起，使他罕有地不知该说什么。

“你以后别熬夜了吧。”黄少天最后只得这么说，“明明气虚，脸都白得跟复印纸似的，就算不学张新杰那强迫症按时作息好歹也过得健康点啊。”

叶修看见黄少天露出比面对抢课还严肃的神情，觉得挺有趣，点了点头，“行了，知道。”

 

黄少天下午没课，叶修一个大四党更没有，所以两人干脆窝在宿舍里打了一下午荣耀，圣诞节特别活动啊，是个荣耀粉就不能错过。至于君莫笑和夜雨声烦组队做了奖励最丰厚的情侣任务这事，早在论坛上成了热门头条……包括荣耀论坛和R大内部论坛。

傍晚两人出门参加班上自发举行的圣诞节火锅大会……如喻文州所说，其实真和圣诞节没啥关系，就是这么冷的天想吃火锅。

 

R大处处弥漫着节日氛围，随处可见的红丝带铃铛和圣诞草环，食堂门口矗立着一棵两人高的圣诞树，情侣头上戴着圣诞帽或麋鹿角，让冰冷空气里也带了些温馨的味道。

天色已经昏黑下来，校道上寒风凛冽，黄少天把自己包的严严实实的，拿围巾裹住了半张脸，戴着手套的手紧紧缩在裤袋里，却忘了戴帽子，耳朵露在外面冻得通红。叶修看他这样子实在有点可怜，想这家伙从小在南方长大不习惯这的气候也难怪，便把自己戴着的耳罩式耳机摘下来，套到黄少天头上。两人的脸靠得极近。

尚带着余温的耳机罩在耳朵上，黄少天明显吓了一跳，本来就被冻红的脸更红了。

“这里冬天就这样，努力适应吧少天。”

叶修看着整个人都僵硬起来的黄少天，以为是寒风的附加buff，也没多想，转头继续走了。

他不知道黄少天在刚刚的一瞬间心里涌出了澎湃浪潮。

他们旁边的路灯上绑着一束榭寄生，黄少天注意到这总跟亲吻联系在一起的植物后，差点压抑不住弯腰吻过去的冲动。

深呼吸几下，冷空气涌进体内缓解了一点燥热的冲动，黄少天告诫自己来日方长不必急于一时……至少，先告白。

他看着叶修慢腾腾挪动的背影，暗暗比了个加油的手势，追了上去。

“喂，叶修——……”

 

——Merry Christmas.

圣诞快乐。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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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叶修大大帮黄少抢到课为止都是作者的亲身经历……